​“老摇滚”侯牧人脑梗之后再出发:我就是不认命、不服

2024-06-26 01:45 来源:网络 点击:

“老摇滚”侯牧人脑梗之后再出发:我就是不认命、不服

“老摇滚”侯牧人脑梗之后再出发:我就是不认命、不服

侯牧人与侯祖辛

4月末的一个傍晚,北京正乙祠戏楼,夜幕已经降临,这里却格外热闹,摇滚歌手张楚、音乐人金兆钧、纪录片导演陈晓卿、歌手成方圆……现场高朋满座,他们都是应一位80后的女孩侯祖辛之邀而来,而现场真正的主人公,是侯祖辛的父亲侯牧人,中国第一代摇滚人。

场灯熄灭,一位说话略带磕绊的老人出现在银幕上,将往事徐徐道来。在这部名为《老摇滚》的纪录片中,人们随着侯牧人的回忆回到了中国摇滚最初的那段“阳光灿烂的日子”,人们开始知道沉寂多年的侯牧人是如何与脑梗进行顽强斗争,重新点燃活下去的希望。“等到片子放完,场灯亮起来,我本来还想在台上跟大家贫一会儿,结果看见前几排的叔叔们一个个都泪流满面,他们起身站起来对着我爹鼓掌,那一刻我也绷不住哽咽了。”侯祖辛对记者说。

侯祖辛曾是《中国好声音》第一季的学员,也是美国排名第一的电影学府南加大电影学院的高材生,从2013年开始,她将自己参加商演赚的钱投入到这部纪录片《老摇滚》的拍摄之中,父亲侯牧人是她第一个拍摄对象,也正是这次拍摄,才让她真正了解了侯牧人和他那一代摇滚人的情怀。

“老摇滚”侯牧人脑梗之后再出发:我就是不认命、不服

我们要找一种让大家激昂兴奋的新音乐

“1980年,我到工体去看足球,先 2:0 输,然后 4:2 赢了,全场群情激奋,然后通通杀奔天安门广场,在天安门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相互拥抱,不认识的,他们唱歌,他们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他们唱《东方红》,没有了——当时我说,操他妈!中国的作曲家都死绝了么?我要找一种音乐,在广场里,在这种时候能唱。“

这是《老摇滚》的开场,侯牧人用缓慢的语调讲述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正是摇滚乐开始在中国萌芽之时。他和他的兄弟们不知道什么是摇滚乐,但他们有着坚定的信念,中国需要一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音乐,能够给人带来力量和振奋。

对新音乐的寻找就从工体回来的当晚开始了,侯牧人对北京晚报记者回忆,当时他在中央歌舞团(东方歌舞团前身)供职,当晚回来睡不着觉,就找了团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商议,其中包括后来被称为“鼓三儿”的张永光。“那时候我觉得我是一个很伟大的煽动家,我对他们说,中国一定要把这种音乐找出来,是找,不是写,因为我觉得我们本身就应该有。”

侯牧人的找寻一开始根本没有方向,他们去许多大的文艺院团,询问中国古代,唐朝、宋朝有没有这样的音乐,遭到了很多异样的眼光,团里的人甚至觉得他们是一群神经病。后来他们索性放弃权威,带着面包和馒头,去北京图书馆(国家图书馆前身)翻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找到。

“在这个过程中,许多人都撤了,只剩下四五个人,其中‘鼓三儿’是最热血的,当年他好像才16岁,他跟我一起,成宿成宿地聊未来的音乐梦想。我就说我们干脆自己做乐器,自己演出吧。”侯牧人说,他们经过一年的摸索,做出了一套爵士鼓,这种乐器在当时的中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很可能是国内自制的第一套爵士鼓。

做鼓的经历也非常有意思,当时制作鼓桶的材料算下来得上万元,而侯牧人一个月工资才48元,他们就发动各种关系去找哪里有这样的材料。后来他们听说变压器厂的内圈可以用来做鼓帮子,就从团里的黄页上找变压器厂,一家一家去找。“我找到厂长说我要做什么样的音乐,说如果把这事干成了,中国是了不得的。把厂长说哭了,他特别激动,批了条子给仓库保管员,给我们挑了最好的材料,我们做了一年,终于有了一套可以演奏的乐器。”

侯牧人和他的伙伴们组建了“中央歌舞团男声四重唱”,这也是中国大陆摇滚乐队的雏形。排练到可以演出的程度,侯牧人给北京各高校的团委、学生会写信:“你们要演出吗?不要钱,组织学生来就好。”同样的信几乎寄给了北京所有的大学,当时侯牧人改编了许多中国的民歌,舞台上的乐器有吉他、贝斯、爵士鼓,几乎所有观众都是第一次看这样的演出。“来回演了三四遍,疯了!北大最典型,我在台上主持,我说,中国音乐类型太少了,我们一定要让中国音乐现代化起来。”侯牧人说。演出的成功让侯牧人更坚定地走上了摇滚乐的道路,一发不可收拾。

侯牧人的作品以1991年的专辑《红色摇滚》最为醒目,专辑中有大量革命歌曲的摇滚版翻唱,如《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社会主义好》。其中也有一些侯牧人自己的作品,诸如《小鸟》,以及写给张楚的《兄弟》等等。 这张独特的专辑不可避免的招来了一些争议,人们对其寓意有不同的解读。但侯牧人本人对北京晚报记者表示:“《红色摇滚》,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但我自己当时就是为了玩,大家怎么理解都行,我没有太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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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摇滚的激励下重燃生活热情

随着中国摇滚黄金一代的落幕,侯牧人也逐渐淡出了公众的视线。2009年,侯牧人患上脑梗,不能说话也不能写字,即便出院后,他也处于长期的恢复中,在路上与他擦肩而过,没人知道,这个秃老头曾经留着长发和大胡子,是中国第一代摇滚人之一。

“住院的时候,医院心理医生来看我,我当时说,我想死,我的一切都归零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但我妈从小教育我,我们不信命,要相信奇迹,想起她的教导,我就要活下去,去锻炼,去吃药,哪怕像个傻子一样地说话——很多病人在住院的时候拒绝说话,对自己的生命放弃。我没有,可以引申一下,就像摇滚一样,就是不服!”侯牧人用缓慢而铿锵的语调讲述着。

手术后的侯牧人丧失了许多生活技能,他重新开始学算术、记人名,背乘法口诀和拼音字母。侯牧人说,正是当年摇滚乐激发他身上的肾上腺素,支撑着自己重新开启人生。好友黄纪苏说:“侯牧人在病床上背bpmf的时候,太摇滚了!”为了恢复身体,年过六旬的侯牧人坚持去健身房锻炼,和年轻人一样做高强度的器械锻炼,连他的健身教练都感慨:“这个老头感觉跟别人不太一样。”

侯祖辛提出拍电影的时候,侯牧人还没有患病,当时他曾答应为女儿的电影写歌。在病后的恢复期,侯牧人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在我康复的漫长过程中,我始终离不开数数,后来我的脑海中冒出了一句话:‘像个傻子一样活着’。”侯牧人说,“在我的恢复期,我对自己有一点着急,因为很多能力要减少,有时候我就骂自己傻,感觉别人眼中我也很傻,还跑步健身呢。去他的,那又怎么样,我就要活出个傻子的样子给他们瞧瞧!”

在纪录片中,当问及是什么让他坚持下去,侯牧人走回钢琴旁,他的回答是:“活着。摇滚,就是 活着。”

我得了脑梗

还有更多的人 得了不治之症

生活把我们抛弃了 没有前途 没有希望

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咱们认命吧

我们不认命 我们不服

我们不认命 就是不服

像个傻逼一样的活着 活着多好啊

你们就大声说吧

我的兄弟姐妹 活着有多好啊

像个傻逼一样的纯朴 善良 活着有多好啊

保持你的骄傲 勇敢和尊严 活着有多好啊

这是侯牧人为《老摇滚》写的歌曲《像个傻逼一样活着》,这首歌与这部纪录片一道,在过去的两年中走过了许多国家的影展。《老摇滚》现已获得了包括华沙国际电影节最佳短片纪录片奖、美国纪录片协会奖学生纪录片等13个国际奖项,许多外国观众从这部纪录片中看到了中国摇滚乐最真实的模样。

侯祖辛对记者说,父亲的歌曲里始终带着那种浪漫的精神,“音乐是骗不了人的,人的最直观的情感表达都从音乐中展露无遗,如果说之前他的音乐还有一些时代的印记,那在他生病之后,这种表达更纯粹、更直接了。”她还透露,影片放映后,有许多“90后”对她说,以前对中国老一辈摇滚人有一些偏见,现在看来需要重新来看他们这一代人了。

本文首发于《北京晚报》5月17日 2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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