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残水浒》：梁山的曲终人散从来不以伤亡为标杆

解读《残水浒》：梁山的曲终人散从来不以伤亡为标杆

上文说到《残水浒》开篇，王进的再次出现掀起了梁山上下的思想波动，随后入云龙公孙胜带着徒弟混世魔王樊瑞一去不返。唯二的法师一走，后续剧情也彻底进入现实主义，百单八将自此如日朘月减，直至回归张叔夜擒三十六寇的史载。

先来浏览一下梁山好汉们陆续离散的经过吧。

第七十四回，李逵与王英在忠义堂斗殴之后离奇失踪，扈三娘自首并自陈报仇经过；

第七十六回，武松痛揍强抢民女的周通，宋江和稀泥的举动令铁面目裴宣不满，留书不告而别；萧让骑马诈摔，携金大坚悄然离去；

第七十七回，柴进撕毁当年吴用、晁盖、王伦等梁山三十三人（甚至包括方腊）画押的“造反盟书”后返回沧州老家，护送者石勇也没有返回，至此梁上尚余头领一百人整；

第七十八回，董平被有杀父之仇的老婆毒死；

第七十九回，林冲曹正师徒和史进借口为王进老母送葬，“于今我们都是一起，不用再提梁山的话了”；

第八十回，段景住前往金国接洽投降事宜，汇报工作时被愤怒的关胜一刀挥成两段；

第八十一回，负责接应汴京招安的朱富和郁保四被栾廷玉杀死，朱武、李云、童威、童猛和王定六被擒杀，自此仅存八十八人；

第八十二回，乐和被蔡京杀害的消息传来，焦挺大闹忠义堂，本是一人下山投奔种经略，竟引得鲁智深、武松和施恩三人一同前往；

第八十三回，戴宗和时迁下山寻找朱武等人下落，被官军生擒（后被种经略留用）；皇甫端不敢回山，滞留北方，余七十九人。

此时离《残水浒》完结只剩下三章，前后离散的29位头领，竟然无一人来自战场（朱武等人是单独执行任务）！人心之散可见一斑。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事件有两桩，首先是关胜斩杀段景，话说金人对梁山兴趣极大，号称“忠义堂上同人，顶高的授职节度使，最低也有散职指挥。所有诰身，俱已填好。只今接洽完备，将来大金进了中原，我们便是首功。”

然正当段景住眉飞色舞之际，COSPLAY了老祖宗特技的关胜走上前来将他当场分尸，他收住刀，朗朗地对众人道：

“我们梁山泊上旗号是‘忠义’二字，须容不得石敬瑭、毛延寿一流人物。今后大家监察着，倘有此事，被我等发现者，以此为例。”

这话自然是说给宋江吴用听的，也亏二人连卖国求荣、认贼作父的勾当都做得出来，当下剑拔弩张，宋江的心腹头领“各各按住兵器”，鲁达、武松、朱仝和雷横等人则拍掌叫好，不能表态的宋江只好灰溜溜地宣布散会，回头一看吴用早就不见了。

这事说明，梁山距离火并就差一句言语上挤兑，比如王伦那般。

另一个则是是焦挺下山时与吴用大吵一架并放话：

“我只晓得大家原是一个一个来，今日还是一个一个去，不是甚好！人人都有手有脚，难道不会得自己行动，定要结大帮去担个招安的名目吗？”

这话就有点戳心窝子了，宋江吴用想“结大帮”的用心恰恰在于满山的人马一起去才能卖个好价钱，倘若“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去”，那跟高速公路的服务区有何区别？宋江只配小吏，吴用充当幕僚，那搭建这偌大的梁山班子又意义何在呢？

至此，焦挺和鲁达等人早已看透了宋江，别的头领心下也有了计较。

虽然还剩下七八十个头领，宋江已然感到了无力回天的苍凉，被“四气”之后索性一病不起，山寨事务都交给了吴用和卢俊义。恰巧此时种经略带领的西北边军攻来，将梁山上下围了个结实，下令“不得透漏一人一骑”，有命林冲等人负责招抚事宜。

不同于历次征剿梁山的少爷兵，种师道带领的可是久经宋夏战争淬炼的威武雄狮，一字排开的将领分别是王进、王定、李成、闻达、栾廷玉和扈成，都是原著里一等一的好汉。反观梁山，马军五虎将五去其二（董平、林冲），八骠骑少了花荣，按说当有一战之力，但吴用甚至不敢派他们上战场。

为什么呢？因为梁上的马军将领们除了穆弘之外都是降将出身，上次截个粮草都喊不动，此番若正面对战还不得当场倒戈了？步将到有几个能用的，可惜放出去单挑就是送人头。

此时的梁山可谓秋风飒飒，四面楚歌，宋江却不能主事，卢俊义当场发话“诸位兄弟耳聪目明，大势所趋，难道还看不见，要等小弟说吗？”，心领神会的吴用则“连日秘密造册造得忙”，做起了投降的准备。

等到宋江苏醒之时，投降已成定局，先有李应、孙新等11个头领（阵亡八个）的擅自反击全军覆没，后又卢俊义带着二十二个头领和二万七千军马下山投降，这才等来了吴用的“汇报工作”。

宋江又想一想，道：“军师，你受朝廷什么官职？”吴用道：“没甚官职。”宋江道：“没甚官职，怎么办理善后呢？”吴用道：“办理善后，是经略委派的，官职还未奏明。”宋江道：“兄弟们大家地位如何？”吴用道：“各人都有专长，将来都由经略察核委任。”

吴用并没有说谎，任命的确还没有下发，也没有宋江的位置，因为他“没有专长”。此言不假，除了假仁假义、小恩小惠的撒币行为之外，他的确没有朝廷大军需要的特长，再说他毕竟曾是梁山的主心骨，留着也是个祸患；加之卢俊义和吴用刻意绕开了宋江（怕分一杯羹），堂堂的梁山之主在心心念念的招安面前居然没了位置！

替天行道终成了笑话

纵然如此，就跟特朗普依旧有不少支持者一样，呼保义的脑CAN粉终究还是有的，至于三阮和刘唐等人虽是晁盖时代的老人，却习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不愿意跟官军走，一时间倒也凑齐了三十六个头领。只是投降乃人心所向，大势所趋，他们除了放把火之外也做不得什么，无奈之下宋江领着众人趁夜色“望梁山洒泪而别”，一路向南逃窜。

结局大家都不会陌生，四处流窜的三十六人最终在淮南海州为太守张叔夜所擒，与史料《宣和遗事》所载吻合，算是弥补了历史性不足的缺憾。宋江等人也没有如《荡寇志》那般全体写死，投降的众位头领们顾念兄弟一场，虽联名作保他们今后不再起事，换来了一张赦书。

宋江从头看到尾，独缺吴用和林冲的画押，一番追问之下，身为代表的关胜索性将原委道明：晁盖之死的原委已经水落石出，故二人死活不愿画押，另外对梁山恩重如山的柴进被三番五次陷害也是宋江主使，这番抛下老父亲一人跑路，更无脸面对“孝义”之名。

至于特赦的真正原因也并非好汉们的面子，而是关胜的总结：

料想这次以后，你哥哥江湖上信用全失，再组不成第二次梁山泊，哥哥要从此明白才好。

至此梁山团伙彻底离散，宋江甚至来不及追悔自己的多此一问，毕竟后面三十多双冒着杀气的眼睛都齐齐盯着，令他成了一只缩头乌龟。

PS:想那梁上水泊鼎盛之时，三教九流人才济济，文臣武将齐聚一堂，竟然迅速分崩离析，出了众山头各怀心思之外，宋江本人的私心也是重要因素，下一节将讲述宋江的虚伪面目是如何被层层剥开的，敬请关注，不会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