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学敏:感敬恩师,深结影缘
洪学敏:感敬恩师,深结影缘
她是《喜盈门》中聪明伶俐、心直口快的“小姑子”仁芳,她是《天云山传奇》中爱憎分明、富有正义感的周瑜贞,她是愿做不怕强风吹、不怕暴雨淋的“甜女”,她是20世纪80年代红极一时的女星洪学敏。《海霞》《海之恋》《爱情啊,你姓什么?》《检察官》《田野又是青纱帐》《张露萍》《红娘子》《故土》等众多经典影视剧中都留下了她那让人熟悉的靓丽面孔。她曾夺得过中国电视金鹰奖最佳女配角奖。久未露面的洪学敏,如今已经63岁了,但举手投足之间,依然从容优雅。
洪学敏祖籍安徽,1958年出生于南京。她的父亲是路桥工程师,307国道的设计者,母亲也是知识分子。洪学敏在家排行老小,哥哥姐姐最后都没有从事文艺工作。洪学敏从小能歌善舞,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好。但她小时候的性格敏感,由于家庭因素的影响,在文工团招演员时,总是与机遇擦肩而过。洪学敏骨子里坚韧要强,让她后来走出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从艺之初 “母女”结缘
1972年,14岁的洪学敏在自己的不断努力下终于考入了向往已久的南京艺术学院,学习芭蕾舞。当时南艺的京剧、舞蹈、话剧等几个专业的都来洪学敏所在的学校招生,几个招生的老师都觉得洪学敏条件不错。他们发现洪学敏特爱跳舞,年龄又合适,就先带回来看看。洪学敏那会儿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一到南京就开始和各个地方的学员开始了激烈的竞争,结果经过多轮比试,最终洪学敏还是被留下来了。
洪学敏的姑姑当时在北京的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当演员,她觉得洪学敏从小身体不好,学芭蕾舞又太辛苦,不如让侄女来学话剧。
1972年暑假,洪学敏从南京来北京的姑姑家玩。八一电影制片厂的老演员于纯绵和著名导演李昂感觉洪学敏外形很不错,想让她在根据话剧《我们走在大路上》改编筹拍的同名电影中饰演一个小角色。电影的女主角是著名表演艺术家田华,洪学敏第一次和田华老师合作非常愉快。
虽然影片最后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完成后期制作,但洪学敏与田华朝夕相处结下了母女般深厚的情谊。田华有3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在感情上,都把可爱娇小的洪学敏当作自己的女儿来疼。洪学敏感觉田华老师待她像自己的妈妈一样,便一直叫田华“ 妈妈”。田华的儿子看母亲如此疼爱洪学敏,还跟她开玩笑说“你就是我妈的女儿”。洪学敏拍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和田华做搭档,在洪学敏的成长道路上,田华始终关心、支持着她。洪学敏动情地说这是她一生中都特别难忘、特别感动的。这次在田华从事革命文艺工作80周年纪念活动中,洪学敏放下自己繁忙的工作,特意从苏州赶来参加活动,从头到尾一直陪伴在老人家的身旁。
回过头说洪学敏第三部电影《猎字99号》,这部电影再一次圆了她和田华妈妈一起合作的梦。那时洪学敏已经连续接拍了《海霞》《闪闪的红星》,已经跟别人合作过、看过别人演戏之后,再回来看田华妈妈的表演,依然惊叹于她对拍戏的认真程度。“吃饭、走路、化妆,她都在背台词,都在找人物的感觉。”这种对待表演的态度洪学敏看在眼里,也不知不觉地在自己的表演之路上默默地传承着。
初登银幕 玉秀玲珑
在电影《我们走在大路上》中途停拍之后,洪学敏在机缘巧合之下拍摄的北京电影制片厂的电影《海霞》,成为洪学敏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电影。
当时,洪学敏的表姐彭铭燕是北京电影制片厂的青年演员。洪学敏说起这个表姐,就回忆起从小妈妈就拿她来教育自己,说她又漂亮、又努力、又爱学习。1973年暑假,洪学敏在表姐的家里见到了陈强老师。他那会儿正好是《海霞》剧组招演员的组长。谢铁骊导演正在筹备的这部影片急需饰演女民兵的演员。洪学敏第一次见饰演黄世仁和南霸天的陈强老师,“吓得够呛”。陈强围着她边转边看:“哎呀,这个小孩儿好玩儿,大眼睛、背儿头。”洪学敏吓得大气不敢喘,表姐看了,赶紧对陈强说:“你把孩子看傻了。”在陈强老师的提携之下,洪学敏经过多次试戏,试了几个角色,最终在《海霞》中饰演“玉秀”这个角色。
《海霞》拍摄之前,洪学敏还要进行很多训练,她的记忆里那段时间真的很苦。她要和民兵们一起训练,还是光着脚在太阳底下训练。为了电影要真学打枪,第一次打枪的时候,洪学敏单薄的肩膀疼得不得了。枪法训练给洪学敏打下了基本功,最后她“枪法真的很棒”,她对枪的熟悉甚至到了把眼睛蒙上都能卸下再装好的程度。除了这些,为了这个角色还有各种划船、织渔网的学习。练兵、打靶、打鱼的训练把洪学敏晒得特别黑,电影最后拍摄的时候就是不化妆,要求自然黑,要让她像当地的孩子一样。在真真切切的体验生活中,洪学敏认真地学习,虽然最后没有太多镜头体现出来,但这些学习对她也是一种锻炼和成长。
洪学敏至今回想起这部戏来,充满了感恩和对这些合作过的老艺术家的敬佩。除了陈强老师、谢铁骊导演之外,《海霞》中饰演她母亲的孙玉珍、饰演她舅舅的于绍康和其他演员都对洪学敏特别好,她感觉自己很幸运,“到摄制组碰到这么多优秀的艺术家,学他们的做人,他们那种平易近人,还有那种对做事情的态度,对艺术的追求,我这一辈子不会忘掉”。
进八一厂 穿上军装
电影《海霞》快拍完的时候,洪学敏开始心慌了。当时,南艺让她回去,八一厂这边又不放她。何去何从,她有些纠结。想最终留在八一厂并不是那么容易。那时候,正好北影厂也开始招学员了,八一厂听说这个消息担心洪学敏被北影厂挖走,加快了政审的步伐,最终把洪学敏调了过来。
洪学敏说“八一厂的很多老师都对我很好”,八一厂的老师也看好洪学敏:“这孩子真的很单纯,一点毛病都没有。”就这样,1974年年底获批,1975年洪学敏如愿正式进了八一厂。
当时八一厂有两个重点戏,一个是《南海风云》、一个是《南海长城》。《南海风云》是由景慕逵、张勇手执导,唐国强、张勇手、高保成、洪学敏主演的剧情片。
《南海长城》是李俊、郝光导演,王心刚、刘晓庆、石韧、李廷秀主演的战争故事片。
拍摄《南海风云》的时候,洪学敏已经入伍进入八一厂一年了。这部电影在全中国文艺团体寻找的男主角人选可以编成一个连,而洪学敏也毫不例外地和全中国入选的女演员们一起来竞争阿妹的角色。也是因为这部电影是重点片,各个部队军区文工团和各个省市话剧团推荐的女演员都找遍了。洪学敏感慨,一连竞争了四个多月,过五关斩六将,这是有多难。角色还没定下来谁演,洪学敏扛不住了,高烧不止住进了医院。住了几天,剧组制片主任来到了医院看望并询问,洪学敏感觉好了一些,制片主任赶紧让她去出外景。洪学敏很是惊讶,半信半疑,得知最后定了自己来演小妹她喜出望外。“我都没想到,我想我肯定不可能的,因为我年龄小,我个子又不像人家那么高,再一个人家都是优秀的舞台演员啊,我这就是白纸一张。最后还真定了我了啊。”
继《海霞》之后,洪学敏又在电影《南海风云》中饰演青年女民兵。这个爽朗、泼辣的女民兵形象成了洪学敏的又一代表角色。那个时候洪学敏还不到二十岁,八一厂中跟十几岁小姑娘有关的戏实在是太少了,而且洪学敏要在激烈的竞争中当上主角更是难上加难。之后,上海电影制片厂不断向她抛来橄榄枝,她的演艺生涯打开了新的局面。
上影合作 和“海”有缘
《南海风云》之后,洪学敏又被上影借用拍摄了一个海上戏《海之恋》。她说“我和‘海’很有缘”。洪学敏在《海之恋》中饰演“腊月”,是一位赛艇运动员,戏里和毛永明配对饰演一对欢喜情侣,人物性格一如既往—开朗活泼、敢爱敢恨,大胆追求真爱。
拍摄《海之恋》时,洪学敏在杭州体验生活,跟专业运动员同吃同住同训练,每天练习划单人赛艇,跑上一千多米,还要学游泳。高强度的训练,洪学敏不但一连坚持了半个多月,还学得像模像样。在杭州的拍摄现场,本地冠军的教练带了两个最优秀的运动员,给洪学敏来配戏。教练看完洪学敏的学习成果后,用他那不标准的杭州普通话,跟《海之恋》的导演赵焕章说:“洪学敏好厉害!她要跟着我再练三个月,她能去正式参加比赛啦。”洪学敏知道这是教练在表扬她、肯定她的运动素质好。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最后她练习累到了什么程度。“我的肌肉疼得都爬不上床了,身体都是僵硬的,最后走都走不了,但就这样也要坚持”。洪学敏回忆说,“我觉得人家给我的角色就要认真对待,我要珍惜啊;再一个就是老同志对我的要求很高,他们的言传身教鼓励了我。”
影片《海之恋》在全国公映后,很多人还以为洪学敏是专业运动员出身,对她的表演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同时,观众对洪学敏的面孔和角色更加熟悉,她在表演之路上也更加闪光。
两个角色 快速切换
1980年,洪学敏同时接拍了上海电影制片厂的《天云山传奇》和《喜盈门》两部重点影片。在《天云山传奇》转战安徽合肥、六安等地和吉林通化的拍摄期间,《喜盈门》在山东也开机了,征得《天云山传奇》导演谢晋的同意,洪学敏开始两个剧组跑。虽然两部风格截然不同的戏同时拍摄,但洪学敏忙中并不慌乱。两部戏中分别饰演的新时代女青年周瑜贞和农村女青年王仁芳都有她出色的演技发挥。周瑜贞性格开朗,也有着深刻的思想体悟;王仁芳活泼开朗之外,也有倔强、刚烈的一面。两个角色各有特点,十分考验洪学敏的演技。
在《天云山传奇》中,谢导对演员要求很严格,每一场戏演员必须准备三种表演方案。谢导会让他们一个一个走一遍,谈话说他觉得第一遍、第二遍哪个地方不错。洪学敏觉得这个工作方法非常好,养成了演员案头工作的细腻和扎实的习惯,这样排完后她心里就更有底了、更丰富了,会更加从容地应对表演现场的变化。
《天云山传奇》剧组,洪学敏与王馥荔住一个房间,她经常看到王馥荔在用功地准备。她马不停蹄地赶到剧组后也赶快跟她对台词,尽快进入创作体验题。不论在哪个剧组,洪学敏跟导演、演员都相处得都非常融洽,也能迅速进入角色。“你给我一个眼神,我就知道是不是这个意思了。”
能够快速地切换状态得益于洪学敏在背后对角色的辛苦揣摩。“一些老师说我比较单纯,是个死用功的孩子。”洪学敏会来回找感觉,一直反复练。“我一直到现在都是用功,用功很重要。你自己用功了再去帮别人,你演得理想,就等于帮到别人,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啊。”洪学敏的用功让她拍什么戏都一条过,“一遍成功,第二遍备用”。
拍摄《喜盈门》时一场驾驶拖拉机的戏,让她遭遇了让人心惊肉跳的危险。那辆道具拖拉机,外壳喷上油漆看起来新,其实“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洪学敏在山路上驾驶拖拉机,毛永明坐在车后面,到达山坡上时,车轱辘突然不听使唤,洪学敏急打方向盘,拖拉机猛地向山崖蹿去。情况危险,毛永明动作快,迅速从车上跳了下来。洪学敏也赶紧往外跳,却吓得脸色发白、瘫在地上站不起来了。工作人员赶紧将她背回剧组的休息室,洪学敏好久之后才哭出声。这场戏虽然意外遭遇,但自然收入镜头的有说有笑也是一条过,也算是有惊无险。《喜盈门》上映之后,洪学敏因为“小姑子”仁芳一角声名远播,也没有白费她的一番辛苦付出。
拼搏人生 重新出发
《喜盈门》后,洪学敏又在上影拍了《爱情啊,你姓什么?》《检察官》,随后,接拍了北影的《白鸽》、长影的《黄河之滨》《田野又是青纱帐》《甜女》等影片,也主演了《张露萍》《红娘子》《故土》《山杜鹃》《无事生非》《雾城,人民的思念》等电视剧。在参演影片《世纪之梦》中的秦时月后,洪学敏渐渐淡出了演艺圈。
改革开放之初,在事业最辉煌的时候,洪学敏离开影坛下海经商,只身一人赴香港创业,无疑充满了巨大的挑战。得知洪学敏要转业的时候,田华老师哭了,她不舍得。田华老师曾不无担心地说:“我觉得她不是个做生意的人。这个孩子太单纯!”八一厂的领导也找她谈话挽留。但那时的洪学敏就是想“出去看看世界,追求一些之前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
改行之后,洪学敏回归生活、回归家庭,感觉自己的人生又重新开始了,她一步步逐渐找回自己真实而平常的生活。在做生意的过程中,洪学敏也有过迷茫、也经历过失败,这些都让她慢慢变得更强大、更自信。洪学敏说自己正在做青少年的项目,把经典的电影和优秀的传统文化带到学校去。“让孩子们体验艺术、触摸艺术,美育是人生中不可缺少的地方啊,我觉得这个事情要做好了,可以说是一件对社会功德无量的好事。”回首来路,洪学敏坦然地说,“我懂得和体验的东西,我现在做的事情,要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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